苏苏安拉利卡

多多/川风

《守门人》——拾贰·交易

     雨水顺着安岩的发尖和衣角流淌在舱内,安岩的脑海内飞快地闪过翠屏山古墓中丰绅的身影,还有鬼曼童那次,现在他居然又出现了,到底想干嘛?
  安岩看着他意味莫名勾起的那点笑,生生打了个寒战。
  他又向后退了点,手碰到了神荼的手背,冰冷的,回头看了一眼,觉得心都凉了。他一把攥紧了神荼的手,而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,血水流淌,如同生命流逝。
  “怎么?汝不想问问,为什么是予么?”丰绅问道,手上的精卫之椽悠闲地一下一下敲着窗舷,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。
  呸,什么精卫之椽,就一妙脆角。安岩咬牙道:“我不管你为什么来,你能不能先救人?”
  丰绅挑眉,安岩紧接着道:“你既然来救人,总不会想救个死人回去吧?”
  安岩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,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刺痛着,他死死的攥住身后人的手,那只手越无力,他就越害怕。
 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……安岩心道,你那么牛逼,怎么能死在我前头?
  丰绅深深看了安岩一眼,看的安岩不寒而栗,然后他道:
  “有理。”
  说罢走上前来,精卫之椽泛出莹莹金光,一滴金色的液体,光彩夺目,滴落在了神荼的额头上,倏忽一下化为烟不见了。
  “此为神之血,有重塑肉身不老不死之效,一滴救他,已是绰绰有余。”丰绅看了安岩一眼,“汝可满意?”
  “少主——”旁边的人想要阻拦,被丰绅一个眼刀喝退了。
  “这里还轮不到尔等说话。”
  安岩感觉到神荼的手开始发热了,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一些。他看着丰绅,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  “谢……谢谢。”
  不行,安岩对自己说,你不能处于被动,你得想点什么。
  他想起神荼来救他时的样子,又想起神荼重伤时的样子。觉得太阳穴正以超出负荷的速度跳动着。
  神荼来救他时,是有计划的。而跑了一半被铁扇他们阴了,说明铁扇那边对神荼来救人也有相应准备。事实上,如果没有丰绅来那么一下,他安岩和神荼,这次大概就栽在那儿了。
  神荼曾对他说天上,而那时天上什么也看不见,只能说明神荼是一早知道丰绅会来的。
  安岩想起了小时候看父母打牌的样子,牌出到最后就是狂轰乱炸互扔底牌,留到最后的牌往往是最大的一张,有一牌定局之效。
  丰绅……是神荼的底牌?
  安岩看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男子,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,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凌视感,有一种在看自己的所有物的感觉,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  去你的底牌,这个人曾经想杀了我好么!安岩在心里狂抽自己的脸。
  “你不用感谢我。”丰绅慢悠悠道,“予只答应了他把你们带走,并没有答应救人。”
  安岩心中一抖,暗道果然。
  “所以,救人一事,并非是没有条件的。”
  安岩咽了咽口水,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
  “简单。”丰绅眼睛微微一眯,
  “以尔之血,换予之血。”
  
  安岩:“……”
  
  安岩望着丰绅殷德心里有些发怵,这个人从一件他开始就好像对他的血特别感兴趣。不管是翠屏山那次,还是这次,我又不是唐僧,你丫个变态要我的血能长生不老不成……
  “我还有个问题。”安岩说。
  丰绅示意他说。
  “别墅里那些来救我们的人,也是你派的?”
  “不错。”
  “你……为什么——”
  丰绅笑笑,眼神落到了安岩身后的人身上:“这你得问他。”
  ——好好好,你大爷,全是狐狸精,不告诉我就算了,爷还怕你不成?
  想是这样想,不过现在情况由不得他,毕竟人家连人都救了。安岩眼睛一闭,一脸任人宰割的样子:“好了,不就是换血吗?我答应你。”
  丰绅举起他的右手,精卫之椽的尖角泛着莹莹的冷光。安岩又想起了上一次,他掐着自己的脖子,差点都要一命呜呼的时候。
  啧啧,只是这次是他自找的,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。
  精卫之椽点上来的时候,并没有太大的痛觉,只是额前一凉,然后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倒流了般,纷纷向那个点涌去。有红色的光流在顺着那个点飞快的窜过,那是郁垒之力的流逝。
  安岩咬着牙没吭声,心里一遍一遍狂抽这个表脸的大反派。你大爷,趁火打劫,这种人自有天收自有天收——
  安岩皱眉,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消失,这没有什么。但更可怕的是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了。他睁开眼睛,丰绅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,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一点影子。难道自己换个血还要挂了不成?
  “放心,汝不会死。”丰绅道:“只是会睡一觉。”
  “睡之前,你最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地在哪!”丰绅的手下在驾驶舱吼道。
  目的地?什么目的地?神荼说过我们要去哪里吗?安岩的头脑陷入一片混沌。
  目的地……
  “靠!你说不说啊!”
  丰绅的手轻轻一收,精卫之椽亮了一下,移开了安岩的额头。安岩无力的倒下去,眼神空洞。
 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别墅中,那一点点带血的倒刺。
  “锦城区迎春路二段387号。”
  他喃喃道,遂即眼前一黑,不省人事。
  丰绅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,他看了一眼神荼,嘴角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。
  郁垒的血液与神之血相融,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的增长。这个安岩,不愧是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人,确实有很大的价值,能够打动我。
  他俯下身来,捏住了安岩的下巴,迫使他抬起头来。凌乱的发丝散乱在一边,安岩整个人因为失血而显得很虚弱。
  丰绅得意的勾了勾嘴角,像看猎物一般看着他。
  “汝是我的。”
  
  而在这个夜晚的另一端,一间独立的诊疗室内。
  白色,冰冷的金属光芒,沉默的飘着烟味。手机的铃声显得格外突兀,充斥占领了整个房间。
  男子又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接了电话:“说。”
  “他们走了。出现了预测外的人。”铁扇的声音在手机的另一端显得有些疲惫,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,看不清神情。
  光头笑了一下:“怎么?难得失败一次,想不开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没事。”光头头向后仰去,靠在床背上,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,“意料之中。”
  “现在怎么办?”
  “你急什么?”光头懒洋洋道,“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用做。”
  “……”纤细的手指攥紧了手机的外壳,“你是说——”
  “有件事,你一定会觉得奇怪,神荼为什么要找安岩?他为什么要带安岩走?”
  “他也想得到终极,这点我们都清楚。”
  “呵。”光头轻笑一声,“看着吧,守门人的宿命,不是那么容易解得开的。”
  “他提前和我们决裂,一定有他的理由。我一直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,到了今天这个份上,倒是有些明白了。”
 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会,传来一个认真的女声:“我不太懂。”
  “啧。”光头侧头,瞥向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,“那换个说法,现在你可以放假了,大概两个月的假期,剩下的事有另外的人接替。
  说完光头就掐断了电话,把嘴里叼着的烟头扔到了一旁,看着那张泛黄的照片。那个人的眼睛漆黑如墨,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,一看就是一张偷拍的照片。
  其实也说不上,以他的警觉性,没什么人能偷拍他。这张照片,是他故意让自己“偷拍”的。
  
  光头就这样看了一会儿,然后撇过头去,把打火机“啪嗒”一声点开,又“啪嗒”一声关上。
  
  “等着看吧。”他说,“我一定把你找回来。”
  烟头落在地上,无声地滚动了一圈。
  有些路,走了太远,就回不了头了。
  

  安岩做了一个梦。
 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白色,他又走进了郁垒印解开的时候,自己陷入的幻境里。
  那个光头,或者说,“吴邪”,仍坐在那里,叼着烟,看着自己走进。
  安岩发现他落魄了许多,脸上胡子拉渣的,衣服也像刚从那个斗里爬出来的一样。难道这个世界也是有时间的?
  他看着安岩,从嘴角勾出一抹略带轻蔑的冷笑,鼻腔里发出了“哼”的一声。
  “他怎么样?”
  安岩愣了一下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这个人问的大概是神荼。
  “嗯……还好?”
  “吴邪”笑了一下,手在烟头上擦过,烟头一亮,点燃了。
  “给你个忠告。”“吴邪”说,“离他远点。现在逃走,还来得及。”
  安岩皱眉:“你什么意思?”
  “他是背叛者。”“吴邪”冷冷道,“离他越近,你就会越危险。”
  这句话没来由的让安岩心中一跳,好半天他才说道:“我不相信你。”
  “吴邪”看了安岩一眼,他的眼神很犀利,很直接,有一种穿透一切的感觉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种莫名的意味,说不清道不明的。
  他又重复了一遍:“离他远点。”
  这句话如同一个咒语,整个世界开始坍塌起来。一切的一切全是白色,缓慢飘渺如同羽毛。“吴邪”对安岩挥了挥手,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整片白色的混沌中,安岩站在那里,他的耳边还似乎回荡着那句话:
  “离他远点。”
  安岩睁开了眼睛,他醒了,迎面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。
  他有些恍神,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?
  他侧头,看到神荼安静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发神。他好像注意到自己醒了,淡淡地瞥了过来。两个人对视上了。
  安岩看着神荼,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那个梦来,那明明是一个警告自己的梦,但似乎并没有让他多在意。
  梦有可能是假的,但是这个人豁出命来救他是真的。这样一个人,怎么会害他?
  安岩眨了眨眼睛,问了他醒来以后的第一个问题:“丰绅呢?”
  神荼摇了摇头,安岩自动脑补他说的话。
  不在。
  “我们安全了?”
  嗯,暂时。
  “我们现在在哪儿?”
  一个安全的地方。
  “……你和丰绅……是什么关系?”安岩犹豫了一下,试探着问道。
  神荼抬眼,注视着安岩,他的眼神很淡然,薄凉的。
  一笔交易而已。
  安岩沉默了一阵,知道神荼能说的大概只有这些了。他翻身坐想起来,发现自己全身都没什么力气,头脑发晕。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,自己眼前居然黑了黑。
  我去,怎么放了点血就弱成这个样子了。安岩在心里默默吐槽,起身穿鞋。
  “你去哪里?”神荼问。这丫终于开口了。
  “出去觅食。”安岩道,“我看了一圈,这屋里没吃的,人总不能被饿死。”
  “用这个。”神荼指着茶几上的座机电话,“让人送上来。”
  “为什么?我自己去也可以啊,这是哪啊,酒店?还有服务员?”安岩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朝门边走去。
  神荼脸色变了变,居然有些纠结:“现在……不要出去。”
  “哈?”安岩回头,“为什么?”
  “现在……是晚上。”
  安岩噗嗤一声笑了:“荼爷,我又不是小姑娘,晚上出去又不怎么——”
  安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,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,不开门则已,一打开门外面的声音顿时就涌进来了。安岩先是被扑面而来的香水与脂粉气息熏花了眼睛,然后是充斥在耳边的娇笑声。他看到铺着红色地毯的过道中,穿着西装浑身酒气的男子肆意地咬着小姐的耳朵调笑,还有人还未走到门前都已经搂抱到一起。安岩被人撞了一下,踉跄了几步,发现是一个带着银色金属耳环的阴柔男子,被一个面色冷峻的高大男子搂着。
  银耳环瞥了安岩一眼,上下扫视了一下,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慵懒得意的笑容来。
  ……我靠你谁啊!得意个鬼啊!得意你身材好啊还是你有金主啊!死基佬啊啊啊啊!
  安岩受到了惊吓,靠在自己的门边上,觉得这个散发着淫靡气味的灯光,这个四处混乱你侬我侬的场所是自己走错了片场。
  这哪啊哪啊哪儿啊靠!安岩哆嗦了一下迅速关门缩了回来,扑到神荼面前,一脸“神啊快救救我”的表情:
  “你带我来……夜夜夜总会?”
  神荼:“……”
  
  
  
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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